已经是夜晚十点了。
她在接到府邸的急讯之后,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强装镇定回府的。
她企图借抽烟平复早已慌乱的心,但她的手指都在抖。
她的眼眶都是湿的。
她看到床上那具……
被烧毁了半边身体仍然流着血水的尤然,她的心瞬间崩塌了。
眼泪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下来。
“大……人……”
床上那道细微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被燃烧不成人形的尤然慢慢睁开仍然是全黑色的眼睑,她想要抬起手,可是怎么都抬不起来,她好痛。
钻心蚀骨的灼烧侵蚀着她的全身。
她疼得,不知道是不是血泪从眼眶里都溢出来了。
原来被烈火燃烧是那么疼、那么痛。
“大人,尤然……不疼。”
大人是哭了吗?
尤然想抬起手抹去穆斐大人的眼泪,她不希望穆斐为她流泪,她希望穆斐大人可以永远不要因为她哭的,她只想大人能因为她开心。
可是她根本抬不起来,她的眼皮很沉重,只能依稀看见自己残破的烧成很恐怖的右手臂。
穆斐靠近着发出微弱喘息声的尤然,她伸出指尖温柔地抹去对方眼角渗出的泪水,殊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用手拂开尤然沾染自己脸上血迹的银发,仔仔细细凝视着。
凝视着她的尤然。
“大人,我这样子……是不是,是很不好看……”尤然知道自己的样子,不是之前那样正常的形态,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转变回去了。
穆斐一遍一遍抚摸着尤然的头发,眨动着眼睛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她摇着头,轻声说道,“很好看。”
尤然看着穆斐主动靠近自己的脸,流泪的大人也是这么好看,她好想再亲一下,她为自己冒失的念头感到抱歉,扯动着嘴角苦涩地笑了下。
“尤然有点困了,好想睡觉。”
她声音越来越弱,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尤然,快睡吧,好好睡一觉。”穆斐温柔地呢喃着她的小猎犬,她知道缓痛剂开始发挥药效了,尤然会因此睡下去。
她望着尤然受伤的躯体,早已不是人类该会有的愈合速度,血肉模糊的躯体在药剂的催使下,开始发挥着作用,慢慢地自行愈合,虽然很缓慢,但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恢复力了。
她无比眷恋地触摸着尤然的脸,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她哭是因为她的尤然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疼那么痛。
她哭是因为她的尤然就是那位皇室必须要杀死的“异种”。
怎么会这样……
她无声地抹去脸上的眼泪,静坐在尤然身边,她的思绪由原先的天翻地覆终于全部沉淀下来,下沉到了海底。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她凝视着这只小猎犬,
这只小猎犬总是在自己周围叽叽喳喳的个不停,总是“大人”、“大人”地叫着她。
总是在她身边闹腾。
总是挂着甜甜的笑迎接着她。
说想和她在一块。
甚至还冒失地吻了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倾心于这个小家伙了。
她的尤然还有时间。
尤然应该有自己最美好的人生,谁都不能剥夺。
“尤然,大人不能遵守诺言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穆斐笑着抚摸着尤然的额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知道吗?”
穆斐主动勾起尤然的手指,与对方勾了勾,然后悲伤地亲吻了对方的额头。
一定要好好活着。
***
在离开尤然房间后,
穆斐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五分钟,
她召集了道雷和和汉聖来到自己面前,将自己做出的决定告知了他们两位。
“您要解散穆府所有人?”道雷面露痛苦地问着,他自从看到尤然伤成那样,以及最近总总皇室风声,他知道了,暴风雨要来了。
但没想到,来的这么措手不及。
尤然,竟然就是一直要被处决的皇室异种。
“我已经将全部资产秘密交给尹司黎处理,她会很快办理好手续将我的大部分资产转移到你们另外的名下,府邸的所有人我都不会亏待。”
“主人这不是”
“皇室很快就会查到这里了!我不想尤然死,”穆斐立马打断了道雷想要说的话,她今日的紧急会议的最后一项,就是异种调查,而很可笑的是,在她刚动身回府时。
皇室那边便已经侦查出状况了。
鄂糜山的执行官燃烧的那场大火,出现了异种。
惊动了所有血族。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两位,是尤然的老师,我需要你们带着尤然今晚就动身去堪萨区,找连灼先生,他会治疗尤然的伤,终生都不要再回来,这是我作为你们主人最后一次请求。”
穆斐说完,紧紧抓住汉聖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请求,“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她,知道吗!”
汉聖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因为他知道,这次的离开,将永不相见了。
他虽然平日里对这位严苛的家主很有意见,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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