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生意不太好,老板娘已经准备提前打烊,见到有人,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温柔地问。
“晚上好,木村太太,请帮我打包一份蟹味便当,以及一份纯素便当。”
我躲进屋檐下,和对方打招呼。
“好的,请稍等。”
昏暗的灯光下,老板娘像是看不清东西一样,微微眯起眼,端详了我有好两三秒,方才露出熟稔的微笑:“啊,原来是林小姐,我真是老糊涂了,刚刚竟然没有认出来。”
“欸?真的吗?那可能是今天天太黑了吧。”
我笑道。
“是呢是呢,一定是天黑的原因。”
女人点头,将便当打包好递过来,而我拿着便当,重新撑开伞,一溜烟朝着家里跑去。
雨下了整天,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街上行人稀少,耳边只能听见鞋子踩在水里的声音。
眼看着快要到家了,胸腔中一直提着气渐渐松开,我正要放慢脚步,打算在见到男友前整理一下自己,结果就在转弯的瞬间,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和反应不及的我猛地撞在一起。
老人被我撞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而我顾不得自己擦伤的膝盖,爬起来手忙脚乱地问对方感觉怎么样。
“没事,不用叫救护车,”老人家捂着肚子,宽大的帽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朝我伸手,“小姑娘,来扶我一把,下次要小心。”
“我还是陪您去医院一趟吧,”我伸出手去扶他,坚持要送对方就医,“万一……”
毫无预兆的,某种冰冷坚硬的物体突然出现,抵住我的后背。
剧烈的麻痹顺着接触的地方传到全身,让我控制不住地倒下去,而那个佝偻的老人无比沉稳地接住了我,根本没有半点不良于行的样子。
一辆黑色玻璃的车静悄悄开过来,我撑着困意密布的眼皮,看着自己被塞进了车后座,便再也坚持不住,就此失去了意识。
***
伏黑惠今天过得很糟糕。
一大清早,他就被外出回来的某个不靠谱教师从养伤的床上拖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加训。
在经历了一系列熟悉的令人火大的不客气点评后,伏黑惠抹掉脸上的汗水和血水,以自己多年经验,得出一个结论:今天五条悟心情不好。
不是一般的不好,事实上,应该是很差劲才对。
虽然对方脸上的笑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甚至还变得更加欠了,但那股疯劲和压迫感,分明已经动了气。
发生了什么?
和五条悟相处这么多年,早熟的伏黑惠几乎算是一路看着对方走过来的——虽然某只白毛猫猫打架时炫酷又无敌,但生活中,他们俩经常分不清谁更像个大人,被磋磨长大的伏黑惠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毕业成为一只合格的铲屎官了= =。
咳,扯远了。
这些年,伏黑惠自以为还算看得清楚。
随着年龄向着数字3开头靠近,五条悟越来越少真正生气,他走得越远,看周遭的一切就越淡,尤其在去年年底,对方亲手了结了年少时最好的同伴,从那之后,不管表面如何,实际上,内里早已见不到什么情绪波动了。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这只猫炸毛成这样?
海胆头少年百思不得其解,还有点点隐秘的好奇。
“停,休息一会儿。”
眼看着伏黑惠快接近极限,无良教师挥手喊停,一招将工具人咒灵消灭,正要张口说什么,结果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然后,伏黑惠就亲眼看见,白毛猫猫在撩起眼罩看到手机屏幕的瞬间,炸得蓬松的毛发肉眼可见地温顺下来,接着,短暂的停顿后,又在沉默中“蹭”得一下全部炸起来。
这一次,对方连句“有事”都没有留下,就瞬间消失了。
第54章
阵雨这种东西, 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从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
漆黑的车厢里,浓重的血腥压过了独属于雨水的潮湿味道,充斥于呼吸,我被卡在前座与后座之间, 忍着身体的疼痛, 艰难地用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去下面缝隙里摸自己的手机。
几分钟前,我从昏迷中醒来, 亲眼目睹前排的两个绑匪因为那把价值连城的咒具手木仓发生了争执, 后来更是为了争夺它而大打出手。
高速行进的汽车哪里容得下司机分心,尤其还是容易打滑的雨天,于是两人的打斗中, 车子失控撞上护栏, 而我也被狠狠甩出去卡在了前后座扭曲的缝隙里。
荒郊野外,又是人烟稀少的天气, 那两个绑匪倒是同归于尽死得痛快, 只留给我一个头皮发麻的烂摊子——车子是在一座桥上出事的, 现在正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下了整天的雨,河水早就暴涨,只扫一眼我就知道,一旦落水, 怕是要当场完蛋。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 剧烈的恶心和眩晕感让人呼吸困难, 动作不敢太大, 就怕打破车子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 花费了好一阵功夫,我总算摸到了手机,勉强擦净手上的鲜血和雨水, 给手机解了锁。
手机屏幕森冷的光在这个狭小幽暗的空间里亮起,我松了一小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没磕坏,还能用。
左下角是通话记录,中间是通讯录,右下角是短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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