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家好咬了咬嘴角,轻轻的叫了声“许优——”
“怎么?”
“你一定要坚持住,阿姨她肯定会好的。”
许优的眼眶忽然因为苏家好这样一句简单的话逐渐变得湿润起来,滑动着喉咙吞咽了几下口水,声音略带颤抖“嗯。”
两人还没说完话,医生就来查房了,许优只能匆匆跟苏家好道了声再见就挂断电话,再转身回病房的时候,眼眶的湿润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站在病床旁边,望着一众围观的医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在动物园里感觉。
“你母亲是情感双向综合症,也就是躁郁症,一般来说躁郁症比抑郁症治疗难度要大一些,她情绪出现两极化,但好在她的病是外因性促成,只要及时治疗,痊愈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今天查房的时候我看她得状态就比之前要好了,已经可以自由活动,自己吃饭了。”
刘主任是精神科的教授年纪比较大,也是赵丽娟的主治大夫,他是赵建国托人联系的,医术上的确很高明,赵丽娟不过才住了一个半月的院,现在已经可以生活自理了,不像刚来的时候,连澡都不知道洗。
“现在只要外界没有刺激,再住上一个星期观察观察,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刘主任的话犹如一剂强心针,让许优这些天如同行尸走肉的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她端着饭盒,站在走廊里,看着不远处正在跟人聊天的赵丽娟,百感交集。
赵丽娟出院的那天是赵建国让司机接回去的,外婆看见赵丽娟又哭了一鼻子,这样的女儿她愿意接受了,她拉着许优的手,不停地说道:“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把家把你妈撑起来!”
许优的目光有些呆滞,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视线落向窗外刺眼的阳光,分明是大夏天,却比寒冬腊月还叫人寒心。
许优没在家里多待,当天下午的飞机,就走了。
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机场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许优拉着行李,一身黑色短袖中裤,头上还戴了顶鸭舌帽,又因为个子很高,一眼看过去分明就是男生的模样。
“许优!”
一声熟悉的嗓音,让许优始料不及,抬头看去只见苏家好笑容灿烂的朝自己狂奔而来。
“发什么楞!”苏家好扎着马尾,稚气未脱的一把抱住许优
“终于到了!想死我了!”
许优稍稍低些身子,让苏家好抱得更顺手一下。
“你怎么来了?”片刻后,许优回过神儿来。
苏家好冲她笑笑,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不是你说晚上到吗?”
“那你就来接我?”学校离机场很远,不说倒车就是打车都要将近一个多小时,这还不算堵车的情况。
“我当然要来接你啊!”
“多麻烦啊。”许优皱了皱眉头
“你在宿舍等我就好了,我到了你再跟宿管阿姨说一声给我开个门,这多好啊。”
“麻烦个屁!我愿意!”只见苏家好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没看新闻啊,这段时间女大学生机场失联的有多少啊。”
“我又不怕,谁敢劫我啊。”许优小声嘟囔着。
“你不怕我怕。”苏家好瞥了她一眼,又挽上这人的手
“我在周边订了酒店,咱们在这一晚上,明天再回。”
“啊?”
“啊什么啊。”苏家好瞪了瞪眼睛
“你就老实点儿,一个暑假没管你,皮又痒了。”说着就佯装扬起手在许优的耳朵上捏了一下。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苏家好的手指捏在许优的耳朵上,来回的摩挲,从耳廓捏到耳垂又从耳垂捏到耳廓,最后顺着耳根慢慢滑了下来。
许优红了脸。
酒店并不远,就在机场周边,有专车来接,五六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去洗个澡吧,箱子里有干净衣服吧?”
苏家好说着就自顾自的拉开许优的行李箱,从里面找了件亮色的短袖出来
“给,等会儿换这个。”
许优点了点头,将帽子摘下,拿着衣服正要进浴室,手腕却猛地一紧,有些奇怪的转过头来,就看苏家好红着眼圈,目光落在自己的头上,顿时想到了什么,立马拿手在头发上撩了撩,想要挡住。
苏家好知道许优的这个暑假不好过,想到她会忧虑会敏感会暴瘦,但绝想不到她会长出了白头发,刚刚二十一岁的人,鬓角就生出些许白发,苏家好无法想象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她经历了什么。
自己心疼许优,紧紧咬着嘴角,喉咙像被堵住一样,难过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稳了些情绪,缓缓开口道——
“去洗澡吧。”
当晚苏家好钻进了许优的被子里,有些执拗有些强硬,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许优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
怀抱总是最能温暖人心的地方,许优失眠了那么多天,头一回能在午夜静下心来,苏家好轻柔的抚摸就像舒适的摇篮,渐渐地许优睡意袭来。
就在快要睡觉的时候,床头手机的震动却忽然惊醒了快要睡着的许优,只见她猛地一个激灵挣脱苏家好的怀抱,有些惊恐有些无措的紧盯着发亮的手机,呼吸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就是暑假里留给许优的后遗症,手机一响哪怕只亮屏幕,她都会陷入惊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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