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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说书先生挺直了腰杆,怒声道,“你瞧瞧你那双眼睛,不人不鬼的,明明是你克死了你娘!诸位,哪个小娃刚出生就记事的?分明就是胡诌!血口喷人!你娘亲早就把家产都过给了我,我从小看你可怜,不顾乡亲的异样目光,将你拉扯长大,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你还……啊!”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茶盏砸中嘴巴,顿时打掉了一颗门牙。
    小酒楼的角落之中,只见那穿着月白色衣裳的江湖女子重新拿了一只茶盏过来,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边。她侧脸看向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眼底涌动着浓烈的思念,她温柔地对那小姑娘招了招手,“来,跟我好好说说,他是怎么拉扯你长大的?”眼角已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她已经寻了她整整十七年,从看见她的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大楚可是有王法的!你竟然伤人!我去衙门告你去!”说书先生忍痛捂嘴,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
    说也奇怪,分明是初次见面,面对陌生人的邀约,小姑娘却半点惧意都没有,甚至还隐隐觉得,这个帮她出头的女人很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小姑娘往尉迟酒那边走了两步,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低声道:“他们说我是灾星……你不怕我么?”
    尉迟酒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过来喝茶,我们等等你舅舅。”
    小姑娘鼓足了勇气,走到尉迟酒身边坐下,双手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茶香入喉,温暖沁心,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笑道:“好茶。”
    “姑娘,她真的是个灾星,你还是离她远点吧。”几个茶楼的客人小声私语后,有个胆子大点的忍不住开口提醒。
    尉迟酒转过脸去,脸上笑意全无,眸中透出的肃杀之气让人莫名地胆寒。
    “我的事,也轮得到你们管?”
    “不识好歹!”客人愤然罢袖,原本热热闹闹的小酒楼瞬间只剩下了这一桌客人。
    老板急得半死,打发了小二过来。
    “客官,您这不是……”
    “今日这店,我包了。”尉迟酒淡淡说完,在桌上放下了一锭金子,瞧向小姑娘时,满眼都是温柔,“小姑娘,想吃什么?”
    小姑娘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我可以么?”
    “可以。”尉迟酒温润轻笑,与方才的冷峻面容判若两人。
    小姑娘指了两样便宜的茶点,“这两个。”
    尉迟酒莞尔点头,“除这两样外,全部都给我上一碟。”
    小二拿起金锭,激动地点点头,这一锭金子可抵得上这里一个月的收益了,怎能不伺候好这个贵客?
    小姑娘震惊地看着尉迟酒,淡淡的日光从帘外投落在这江湖女子的脸上,勾勒出她英气又冷艳的面庞。
    似曾相识。
    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呢?
    “别意……”江湖女子的一声轻唤,让小姑娘回过神来。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唤我?”
    “算是,也算不是。”尉迟酒微笑看她,明明这小姑娘的面容与云别意没有半点相似,神韵却是说不出地熟稔,特别是那双泛着幽绿色瞳光的眸子,沉静如水,与当年的云别意一模一样。
    “我不叫别意,我叫阿别。”小姑娘认真地回答。
    尉迟酒笑道:“这名字不好听。”
    小姑娘涩然笑笑,“我知道不好听,那是舅舅取的名字,他说我克死了娘亲,所以才让娘亲难产身亡。后来,周围的小伙伴都不敢同我玩,说我不人不鬼,眼睛生得可怕。”略微一顿,她笃定地道,“也许你不信,我确实听得清楚,也记得清楚,我娘亲生我的时候,舅舅一直在逼她签文书。”
    “我信。”尉迟酒缓缓答道,她怎会不信呢?小姑娘有云别意的一魄灵息,她就不可能是寻常人。
    “真的信我?”小姑娘又惊又喜。
    尉迟酒点了点头,“你爹爹呢?”
    “死了。”小姑娘也是从舅舅口中知道的,爹爹外出经商,染了重病,就再也没有回来。
    尉迟酒微微沉眸,刚欲说什么,便有一群衙役涌入了酒楼。
    说书先生指着尉迟酒道:“就是她!方才伤了我!”
    “伤你又如何?”尉迟酒站了起来,“狼帅也是你拿来编排的?”
    说书先生冷笑道:“天下说书人都在说狼帅的传奇,凭什么我不能说?”
    “你不配。”尉迟酒说完,解下了腰间的令牌,悬在空中晃了晃,“告诉你们刺史,此人中伤狼帅,包藏祸心,依照大楚律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衙役们走近尉迟酒,当看清楚那令牌上写的是“狼啸”二字,众人大惊,上下打量了一眼尉迟酒,再看了一眼令牌的纹饰,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跪倒在地。
    “诺!”
    说书先生震惊当地,“你……你是什么人?”
    “你瞧,你都不认识我,还敢胡诌我的故事,你该不该死呢?”尉迟酒寒声说完,回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想回家么?”
    小姑娘还陷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跟我走么?”尉迟酒对着她伸出手去,期待地看着她,分明只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可此时落入小姑娘的心间,竟像是一粒石子落入心湖,晃出无数涟漪。
    待涟漪散去,脑海中骤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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