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此人,景岚再次绷紧了注意力,“今日你是来报仇的?”
云姬摇了摇头,“我说了,是她不争气,怨不得旁人。既然《鱼龙舞诀》选择了你,那你便是有缘人。”
景岚大惊,此人也知道《鱼龙舞诀》,想必幽幽想获此功,多半也是受此人指点了。
云姬知道景岚在思忖什么,她徐徐问道:“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修习《鱼龙舞诀》么?”
景岚噤声不语。
云姬继续道:“若无化龙天缘,贸然修习,只有经脉寸断的下场。所以,你能修习此功,算是《鱼龙舞诀》选择了你,天命如此,我等也只能顺应天道而行。杀你,可是要捱天谴的。”
景岚听她说得玄乎,什么天道,什么天谴,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柳溪的双足之伤。
“阁下既然不是来寻仇的,今日相救之恩,景岚他日再报。”景岚收起长剑,先示诚意,对着云姬拱手一拜,“就此告辞。”
“我能窥天道,不忍见真龙折损,这里有几句话想赠与少主,少主可愿听一听?”云姬突然开口问道。
“生老病死,皆有命数,阁下好意,景岚心领了,告辞!”景岚不想与此人有太多瓜葛,当下拱手再拜,匆匆离开。
“君子远水,慎之慎之。”云姬似是铁了心的要讲给她听,扬声借由内劲传功,她自信景岚可以听得分明。
景岚只觉云姬此人太过古怪,天下哪有不护短的师父,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只怕是另有所图。
这八个字她听得清楚,却也没怎么上心。
沿着山道快步奔走了半日后,景岚终是翻过了这座山,来到了山后的市镇上,她寻了家客栈休息一夜后,在马贩子那儿挑了匹马儿,继续往鬼门关行去。
约莫赶了十日的路,景岚终是到了东浮州与南越州的交界处——山势险拔,不同于龙岭的山峰高耸,这里的山势好似交错的两条山峦合抱成势,当中有一线狭长险谷,谷中常年弥漫瘴气,无人敢进,所以才将这里称为【鬼门关】。
朝廷为了让东浮州与南越州两州贯通,便在险谷之上用寒铁链起了三座悬桥,在正午瘴气最少时,可以从桥上安然走过,去往东浮州或是南越州。
只可惜时逢乱世,连年战祸不休,自从东北三州的几路匪首聚在一起建立逐鹿盟后,为了防止朝廷兵马越过悬桥杀进三州收复失地,这几路匪首便派了轻功好手用火、药炸断了这三座悬桥,彻底切断了东浮州与南越州的陆上联系。
所以当今朝廷若要收复这三州,就只能走海路与逐鹿盟最善海战的海盗们大战。这几年朝廷越发势弱,莫说是海战了,就连保住最后能控制的东浮州都颇是费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逐鹿盟那些匪首渐渐坐大势力。
景岚从马背上跳下,轻轻地拍了几下马儿鬃毛,“乖乖在这儿吃草。”说着,她左右看了看,牵着马儿走入林间隐蔽之处,把马儿栓在了树干上。
拿出海先生送的避瘴药粉,景岚在人中处抹了一痕,药粉呛鼻,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她将药粉收入腰上的小囊中,拿出小司南辨明了方向,便提剑循着方向去找寻入峡的峡口。
海先生的药粉能扛住多久瘴气,景岚不知道,一旦进了【鬼门关】,她只知要事事小心。鬼医能在这瘴气深处传承百年,江湖人士鲜少敢入内打扰,除却这里的瘴气屏障外,这峡中定然还布置了机关。
初入峡口,弥漫的瘴气是奶白色,细嗅之下,透着一股刺鼻的浓烟味道。
景岚沿着峡口走了进去,在奶白色的瘴气中待得久了,眼睛也觉得很不舒服。所幸仗着《鱼龙舞诀》的内息,眼睛虽然刺痛,却不至于被毒瘴熏坏。
再往里面走上一段路,瘴气渐渐变作了幽绿色,闻之发晕,景岚将以左袖捂面,右手执剑往前挥动瘴气开路。
“咔嚓!”
忽地脚下踩中什么物事,景岚似是踩入了一个机关陷阱。
她只觉背心生寒,并不急着挪开脚,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周围并没有响起什么机弩声响,只怕是提脚机关就会触发。
景岚悄将重心放在后脚之上,蓦地踏地而起。
“咔嚓!”
机关陷阱再响了一声,景岚执剑欲挡,却发现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响。
这机关似是被人破了?
景岚心中大惑,为了确定猜想,她在方才踩中的机关上用剑柄戳了数下,果然只有机杼,不见暗箭。
要么就是被人破了,要么就是这机关连动的箭囊已经射尽。
难道有人先她一步强闯【鬼门关】?
想到这点,景岚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出了幽绿色瘴气山峡,当意识到瘴气变成了猩红色,景岚也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嘶……”
惊闻左前方有人痛嘶,景岚循声走了过去,骤见一道刀刃亮光闪过,景岚拔剑格开,挥动左袖略微扇开瘴气,隐约瞧见一个鳞甲汉子被长矛钉住左肩,牢牢地钉入石峡的壁上。
这人显然已经精神错乱,见有生人靠近,疯狂挥动手中的短刀,想要把靠近的人砍个稀烂。
景岚瞥见汉子身下掉落了一方腰牌,她用剑锋挑了起来,凑近看了个清楚——逐鹿。
这人是逐鹿盟的人!
景岚更是大惊,好端端的逐鹿盟的人怎会来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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