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逞能!”景岚虽说语气不好,可更多的都是关切之意,她解开了柳溪的袜子,捏住足踝之时,瞧见柳溪足背上的青筋绷起,甚是肿胀。
足背足踝都没有伤处,流血之处定是足底。
景岚斜了身子往柳溪足底看了一眼,果然,锤钉入肉,伤得还不轻。也不知那凶物的兵器上有没有毒,景岚只能希冀《鱼龙舞诀》第一层是真的可以百毒不侵,否则,柳溪若是因此残了,景岚会自责一辈子。
这里并非久留之地,万一再有寒潭水倾泻而下,这龙首下的潭水不多,跌下去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更何况,下面还有一个可怕的凶物等着。
“忍着!”景岚匆匆在柳溪足底点了几下,先给她封穴止了血。
柳溪痛得直打颤,“嘶……”
“忍……忍,我背你出去。”景岚看不得柳溪难受的样子,柳溪痛,景岚觉得自己似乎比她还痛。
她快速将柳溪扶着坐好,绕到柳溪身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先搂好。”
柳溪眼底隐有泪意,她点头伸臂勾住了景岚的颈子,下意识地将惊月反握,刀锋朝下。
“你别用力,我背你起来。”景岚双手温柔地绕过柳溪的膝底,用力将柳溪背了起来,侧脸对着柳溪柔声道,“我跑起来可能会颠疼你,你忍忍。”
“好……”柳溪声音微颤,脸色已痛得发白。
景岚看得心疼,只怕再耽误下去,柳溪的双足真要残在这儿了。她背着柳溪一步踏出,足底在湿漉漉的水道上碾了碾,还好不算太过湿滑,水道也不算太倾斜,凭着轻功还是可以上去的。
“等回到海城,你哪里都别想去,乖乖在房中养伤!”景岚肃声说完,沿着水道左右借力快步掠飞。
再快些!再快一些!
潭水不知何时还会下来,景岚只能默默催促自己步法再快一些。
她浑然不察,此时柳溪含泪轻笑,脸侧贴在她的脸侧。
柳溪悄悄地微微垂下左手,揪紧了景岚心口的中衣——阿岚的这儿是滚烫的,至少此时此刻,阿岚很在乎她。
真好。
有个人实实在在地在乎着,关心着。
这样的温暖,像是蜜糖,吃过一回,便还想再有一回。
收紧的拳头贴在景岚的心口,柳溪能清楚感觉到景岚那颗“砰砰”跳动的心,上辈子她一刀穿过的地方,这辈子她想用脉脉温情将那道伤痕缝补起来。
“我能被阿岚放在这儿么?”
柳溪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景岚心口上的中衣,她想把自己也缝入阿岚的心房,不是只有受伤景岚才在意的那种。
意识到了这个念头,柳溪将景岚勾得更紧了些,心底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我若不是你的嫂嫂……”
景岚以为是她痛得狠了,“再忍忍。”
“疼……”柳溪在景岚耳侧低喃,上辈子她从未在谁面前这般“撒娇”似的呼过痛,可这辈子只要景岚在乎她,她就可以放下所有的逞强,只换景岚一句温声劝慰,一个关切目光。
景岚匆匆侧脸,本想看她一眼,哪知柳溪避闪不过,唇瓣便在景岚脸颊上烙了一吻。
“我不是故意的!”景岚慌声解释。
“我又不怪你……”柳溪声音低哑,虽没有撩拨之意,可此情此景下更胜刻意撩拨。
心跳蓦地跳快一拍。
景岚不敢再多话,连忙驻足收敛心神,本想抬眼看一看还有多远才能走出水道,却发现前面无光,更是昏暗。
景岚恍然,怪不得潭水停止了倾泻,原来是墓门已经重新关上,阻隔了【龙眼】潭水继续灌入墓中。
景岚不敢再随便侧脸,“火折子。”
柳溪松开了揪住景岚衣襟的手,弓起身子将收在怀中的火折子拿出吹亮,“阿岚,墓门应该是关上了。”
景岚点头,“你给我照路,我们先离开水道再说。”
“嗯……”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柳溪悄悄打量景岚的侧脸,背着她走了一程,这丫头已是满头大汗。
只可惜现在她一手反握惊月,一手拿着火折子,不然她定要亲手给她擦擦。
方才光线昏暗,景岚觉察不到柳溪的灼灼目光,可这时再觉察不到,那可就是真的呆子了。
不敢戳破柳溪,也不敢正视心底的悸动。
景岚佯作不知,目光只敢望着斜上方,故意唤道:“嫂嫂……”
柳溪的笑容微僵,她眸光微沉,并没有答话。
“抱紧了,我们先上去。”景岚也不敢再唤第二声,不知从何时开始,柳溪的喜怒哀乐,她竟开始在意了。
柳溪默然收拢手臂。
景岚微微低头,仗着火折子发出了微光,背着柳溪掠上了水道口。站定之后,她背着柳溪走向关闭的墓门。
柳溪伸直左臂,将火折子移近墓门。
墓门边的机关显而易见,可柳溪与景岚都知道这种机关是反锁墓门的,并不是开启墓门的。
开关在墓门之外,隔着石壁,根本没有办法触及。
况且,也不知外间的潭水还有多少?贸然毁去开关强行开启墓门使潭水再次涌入,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出口既然不能出,那便只能另觅出路。
景岚背着柳溪转过身来,她的呼吸微沉,似是故意压抑着,不想让柳溪听出她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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