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餐就走。”
张姨一听,忙点了下头,离开了。
江父在门外看着她,职场上从敌人那里掠夺猎物的冷硬手段拥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他皱了皱眉,缓和了一些语气,但仍不许辩驳:“你答应我好好跟人家处,我就放你自由。”
江有姝虽然很想用权宜之计,假装先答应一下,然后再去给阿贞通风报信说明情况,但凭着江父的手段,恐怕她的“权宜之计”就会变成“迫不得已”了。
她静静地说,甚至还有力气笑了一下:“爸,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过三个月我就二十七了,不是六岁,我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你不能再把我当成依附于你的天真孩童了。”
江父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说着这样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感,但很快他的掌控欲就占了上风,说道:“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买的东西,住的房子,甚至你能交到那么多女朋友,都是我给你的钱换来的,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样话的人。你想靠自己劳动所动,结果呢,一个实习期就折腾出来这样的事情,你要怎么证明你可以独立行走于这个世上?”
江有姝也看着他,想,他犯了很多家长都会犯的错。
江父看她沉默,以为有所松动,继续道:“江江,我大半辈子挣这些钱,以后都是要给你姐和你的,我说这些话不是说让你跟我赌气,一分钱不用,我并不介意一辈子养着我的女儿,可那是我的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我希望有个人能护你周全,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爸爸的苦心?我以前由着你玩,就这一件事,你不能听我的吗?”
可,就是这件事,她不能退让。
她想,这番话在江父那里,可能很难得吧,毕竟是掏心的话,对一个商人来说,没什么比掏心的真话还要更动人的了,
江有姝说:“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女朋友?”
江父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女人跟女人在一起像什么话!同性恋之间能有什么结果?!我是想你后半生过得顺遂稳妥平安,而不是这样艰难。”
江有姝再明白不过,江父肯定是爱江江的,只是这份爱充满了专断独行和自以为是的绑架的爱。
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谈不出个什么结果。江父不会退让,而她一旦后退一步假装答应,接下来再想翻浪就难上加难。
两人再次谈崩。
江有姝吃了午饭,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出也出不去,所有联络方式都没有,阿贞现在在干嘛呢?
有没有想她?
好吧她承认,她快想疯了。
只是一个下午没见,她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不是玩笑话。
阿贞第一次要给她做饭,就这样被她爽约了,而她连告知的机会都没有。
——
夜色已经很浓重了。
严安贞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盘菜,都凉透了,色泽已经没有刚出锅时那般诱人,看过去就像是一个人回家看到的冷冰冰的外卖,一点都勾不起人的食欲。
旁边放着她的手机,屏幕即将暗下去的时候,她手指动了动,在上面点了一下,复又重新亮起来。
屏幕停留在聊天界面上,她已经发了十几条消息,没有一条被回复过。电话也打了好几遍,全都提示对方已关机。
可严安贞不死心一般,一直让屏幕亮着,好像暗下去一秒,她就会错过某人的消息。
灯光有些暗,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严安贞终于起身,动起来时才发现某些部位已经麻了,她站起来撑着餐桌,双脚冰冷,即使她穿着厚袜子,踩着毛茸茸的拖鞋,也依旧感受到寒意。
她缓了一会,然后端着菜进厨房,一一把它们倒掉。
一旦过了那个点,她就不怎么饿了。
倒菜的时候,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严安贞手一抖,有些菜汁蹦了出来,溅到了她的裤腿上,有些明显。
顾不上这些,她匆匆走回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她的同事给她发的消息。
手垂了下去,眼眸隐在发间,神情看不真切。
她甚至都不知道圆圆那个家在哪,她都没法找到她。得不到她的消息,找不到她,那种不安感无助感一下子攥住了严安贞的心脏,抽疼抽疼的。
她慢慢蹲了下去,喘了几口气。
再抬头时,严安贞的神情平静到诡异,她握着手机走向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同事给她发的文件。
惨白的光映着她的侧脸,她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麻痹时间。
这个房间,过于空旷了一些,还是有个人在比较好。
等她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时,脖子发酸,她仰起脑袋,揉了揉后脖颈,目光定在窗外高楼零星的灯光上,底下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昏黄的光,偶尔有一辆车从视野的这头跑到那头,深怕被她的目光抓住似的。
明天去找圆圆吧,哪里都找一遍。
——
江父说到做到,真的把江有姝锁到了周日的下午。
张姨来开门的时候,她正百无聊赖地半倚在飘窗边,脑袋抵着玻璃,一双沉静的眼睛几乎要贴在上面,卷翘的睫毛盖住了全部的情绪,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般。
“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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