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是啊。”
“所以你为何要用那般肮脏的念头来想我?”
水眸泛起波光,似是自嘲,又像在陈述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腻了迂回婉转,索性慢条斯理掀开那层遮羞布:“你也想玩.弄我,对不对?莲殊,你和那些伪君子又有何不同呢,可笑我今天才看清。”
“琴姬,我——”
“这些年我拿你当朋友。”少女敛眉:“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琴姬!”
“放开!”
强行从她手里扯回雪白的衣袖,琴姬转身回房。
门栓挂好,她无力地坐在地上,且听着门外无休止的慌乱致歉,半晌,往梳妆台取了铜镜一眨不眨望着镜面内冷寒俏丽的脸,看久了,嗤得一笑。
亲人、友人,果然这世上还是她的恩人最好。
她丢开铜镜,厌弃地瞥了眼微皱的衣袖,自去屏风后面换好一身新衣。
莲殊等在门外许久,说得嘴皮子快要磨出泡来,暗自庆幸琴姬的住处是独门独院,否则这番讨饶的话被人听去,她的脸面都丢尽了。
和流烟馆其他姐妹约定游湖的时辰将至,她不死心,隔着门违心辩解:“琴姬,你误会我了,我喜欢你,是真的。”
假的。琴姬翻身面壁,真正的爱慕是热烈到极致的欢喜、是想占有想掠夺,想到发狂,到了最后一线都唯恐唐突对方的敬重、热忱。
比如恩人看着她的眼神,浓情炽热,却不伤人。
她了解莲殊,莲殊嘴上将那些权贵子弟贬得一文不值,事实流烟馆这么多女子,数她和名流权贵关系最好,左右逢源,不止有一张面孔。与她为友,琴姬也累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觊觎肖想,她微抿唇,直到莲殊等不下去走开,天地清静。
她轻轻叹息,不知是叹庸庸世人心思诡谲,还是叹自己遇人不淑,念头闪过,记起恩人罕见的犹豫,她眸子闭合,怀揣着满腔期待继续先前被搅扰的美梦。
……
昼景坐在小船举杯饮罢,柔风阵阵裹挟清新的荷花香,少女踏风而来,一袭白衫,自然灵动。
“你还没走?”
“在等你回来。”昼景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执杯,酒水斟满她吟吟笑开:“我心里只有一个舟舟,再无旁人。若有违背,就教我天打雷……”
她开口就要起誓,琴姬被她唬了一跳,心惊地捂了她的嘴,眼神嗔怪:“没有就没有,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怕你误会。”
琴姬夺过她手中酒,笑:“我是那么小性的人么?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信你。”
酒水入喉,少女仰着头,颈线修长流畅,字句难以形容的纯情诱.惑。
三杯两盏,美色醉人,她温温软软地倒在恩人怀,水眸迷离,眼尾浮现惊人的艳色,似是委屈,似是醉了:“阿景,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只入我一个人的梦,做我一个人的情人。我能给的,都给你……”
“不开心吗?”昼景轻柔撩开她的发,吻在她雪腻的后颈:“谁惹我的舟舟不快了,我帮你教训她。”
一句话逗得少女笑靥盛放:“倒是有人惹我不快,恩人还能从我的梦里跑出去么?”
“现在不行,以后说不准啊。”
“什么?”琴姬一怔,酒意散了大半,回眸凝望,慵慵懒懒地攀上她脖颈好生抱着:“不要跑出去好不好,万一跑出去回不来了怎么办?万一跑到别人梦里去了呢,我只有你了。”
她的惶恐和乞求混在氤氲的水雾中,昼景的心狠狠揪疼了一下,若非她走火入魔修行出了岔子只能借神识与她的舟舟在梦境相见,此刻早该在她身边疼她宠她了。
她不在的这些年,舟舟过得并不好。过得好怎会说出“我只有你了”这样惹人疼的话?她心口发闷,刚要言语,被少女痴缠热情的吻堵回去。
藕花深处,情人耳鬓厮磨,飞鸟呆呆地走了又回,细短的腿轻盈盈落在圆润的荷叶,绿豆大的小眼看着少女是如何和她的梦中情人交换爱意。
和前世比起来,舟舟的胆子大了不少。昼景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唇舌细腻尝着那点绵柔清甜,指尖划过对方瘦削的脊背,抚弄那扇蝴蝶骨,少女敏感的身子轻颤,这点和前世比起来丝毫未变。
很新奇的感觉。前世今生亘古深爱的情人,在梦里描画出种种旖.旎。
最先主动的是琴姬,受不住的还是琴姬。她不知恩人哪来的那么多花样,熟练地令人发指,她红唇微喘,柔软的手臂无甚力道地抵在心上人左肩。
昼景停下来,舌尖舔.去她唇角水.渍,少女羞红了脸。
“舟舟,说爱我。”
琴姬被她深情的眼眸看得起了反应,面对外人的清寒冷傲在喜欢的人前统统化作一池春水。
她八岁梦见恩人,十三岁见到恩人的脸,十五岁及笄恩人与她热切表白,犹记得那次梦醒她晕晕乎乎了很多天,满心都是羞涩腼腆,琴音里饱含欢快雀跃,就连馆主都忍不住问她可有意中人。她一笑了之。
不是羞于承认,是怕承认了,这场镜花水月般的温情就散了。恩人来得莫名其妙,她怕她有天消失无踪,梦戛然而止。
“舟舟?”
“恩人爱我吗?”
昼景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浅笑:“自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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