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斩之花,片片相吸,它的兴奋它的战栗,与它同根同茎上的其他花瓣均能感应的到。
白无泱追着金光跑了数里,甚至都已经跑出了沃焦山之地,金乌突然驻足,扔了手中的红衣,看着白无泱却不言语。
白无泱眸光微聚,方知自己上了红罗的当,龙又隐于剑身,剑光之凛寒之千里———
而另一边,林间竹舍,被一群青衣道人及手拿刀枪棍棒的老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竹舍内,狐魄儿悠闲的坐靠在紫藤花树下,双腿也放到了长椅上,指尖一下一下的扣着膝盖,很是漫不经心的看着结界外的那群人,懒懒散散的说道:“好烦。”
她的眼皮轻轻一瞥淡淡的道,“他不喜我与你们过不去,我出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伤到了你们还好,若是直接打死了,他会不高兴的,走吧,哪里来哪里去吧。”
“妖狐狂妄!”一声怒喝透过结界传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笑,“是呀,你不服气吗?”她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这话语清清淡淡的,确是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
狐魄儿不怒反笑,轻飘飘的道:“可是你们没有一个将我教明白的,倒是你们一个个的谁都比我研究的透彻。”
有人当真是对这只妖狐恨极,竟然爆了粗口:“别人教不明白,那是他们没本事,今天老子就非要教你教个明白。”
“老子?”狐魄儿挑了挑眉,琢磨了一会儿这两个字的含义,她说:“毕竟我也是只千年的妖狐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们跟我打,算不算的上是老子欺负你们呀?”
她扫了一眼大众,“人多是好,可未必顶用,你们还是太年轻,自称老子有点早,修行也欠了许多火候,何必自寻死路呢?”
“这妖狐最扇蛊惑人心,大家不要被她蒙蔽了。”
狐魄儿听着有些好笑,她侧眸看去,扬起嘴角问道:“我蛊惑你们什么啦?我是蛊惑你们自相残杀了还是蛊惑你们前来送死了?空长个脑袋,那是摆设吗,怎么好赖不分呢?”
“妖言惑众!”一声怒喝。
“冥顽不灵!”狐魄儿也回了四个大字。
她摁了摁眉心,觉得自己今天这态度真是极好了,跟着这群傻子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讲了这么多的道理却仍是不顶个鸟用,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与这群油盐不进的东西讲道理,不得不让她觉得简单粗暴的方式更为实用。
还是直接拧下他们的脑袋吧,那个时候大家就都知道黄泉路在哪了,阎王殿怎么走了和死字该怎么写了。
她不再言语,眉头微皱,心情也越来越不好了,那铃音入耳,她第一次觉得有些美妙,有些兴奋也有些战栗,今日的痛与往日不同,她竟有些眷恋,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袭遍全身,虽是伴随着剜心蚀骨的痛,但她痛在其中也乐在其中。
狐魄儿的眸子有些浑浊,她望了望那固若金汤的结界一眼,耳边充斥着零零散散的谩骂之音,她摇着头笑了笑,话音有些缥缈,她说:“你们都不及他,他都这样防着我了,你们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想要与我一决生死呢?”
狐魄儿又勿自的叹了口气说道:“真烦,愚蠢就是愚蠢,每次与你们这些死脑筋讲道理都没有讲通的时候,阎罗殿就那么好?怎么就死命的想去呢?”
她有些懒散的站了起来,随着她站直了身子的同时,额间的印记亦是忽隐忽现,她笑的不羁却又显得轻狂,一瞬间,从她的体内窜出了九缕狐魂,狐魂飞出的同时骤然变大,分别疾掠的四散在结界各处,那森寒的狐牙如撕扯一张巨网般,须臾,一声巨响,结界顷刻间崩裂!
狐魄儿低了低眸,谁也没看出她眼中的变化,她叹息着轻轻的摇着头,“既然你们急着要与阎王一诉衷肠,又何必非要假我之手呢?给了你们一条康庄大道,为何偏要躲着走呢?无论我身在哪里,你们都可苦苦相逼,真当自己是苍天正道?”她抬眸看去,而眼中目光也变得忽而狠戾,她咬着牙说:“有,理,了?”
她眸光阴翳,笑的孤傲,薄凉的狐光一闪又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在挑衅一只妖狐,可她还是魔王呀,怎么?你们是觉得魔王长了一个受气包的脑袋吗?”
她又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可他不知呀,死的是他们,最冤枉的是我了。”
随着结界破裂,狐魂又瞬间归于体内,碧天绕着她的指尖回转,星河之光将这黄昏之色趁的璀璨,她仍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真不走吗?”
结界炸裂的同时,白无泱身形突然顿住,一缕金光化气袭来,直扑白无泱面门而去,剑自化龙,巨口大张,便将那缕金光之气尽数吞入腹中。
金乌一滞,手中的金光淡去,那缕金光之气打出去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想到白无泱会在这个时候愣神,巨龙腾于空中之时,二人具是愣住。
白无泱看着金乌,金乌低了低眸,便将浑身的金光隐去,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着白无泱说:“红罗不在这里,你我短时间内也分不出胜负,不如,你先回去看看她吧。”
白无泱面色冷淡,心道:结界炸裂,狐魄儿此刻肯定是出了事情,他眸光幽深的看了金乌一眼,心底再次沉了下去,召回紫龙,正欲离去。
金乌突然道:“等等,”
白无泱停步,有些差异,但还是转身看向金乌……
金乌又犹豫了片刻有些不知该怎样开口,方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顺着她一些比较好,你会发现,”他抿了下唇说:“言尽于此吧。”一缕金光骤散,金乌已经不见了。
白无泱:“……”顺着她什么?发现什么?他低了低眸,与紫龙一起消失在天际。
林间竹舍,依旧伴着夜风袭袭,只是这风中透着一股子隐匿的血腥子味儿,可芳草萋萋,月色正好,竹舍前有扶柳细枝也有翠柏苍竹,就连那紫藤花下的人都好似那闲云野鹤云淡风轻的闭着双眸。
她睫毛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双眼,薄唇轻起,带着几许意兴阑珊的说:“怎么不进来了?”
他的手有些抖,眼尾也微微泛红,那双眸子像是极怒,却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轻呼了一口气,却未有多大的在意,又缓缓的睁眼问道,“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
他默不作声。
她说,“我可以解释。”
“哦,好像你也不太想听。”她抬眸看他,又侧了侧头看向旁边的花藤坦然道:“我杀人了。”
“杀了好多。”
“我也不太喜欢这空气的味道,”她冲着远处指了指,说的非常淡然,“喏,是从那边的山上飘过来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怕脏了你的地方,没想到,这晚风还挺大的,随风飘过来的气味儿,还是脏到了。”
她起身走到了白无泱的身前,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她拉住了他的手歉意的说道:“我错了,任师父责罚。”
白无泱看了她好半天,才满眼绝望的冷声笑道:“你何错之有啊狐魄儿?是他们自不量力,是他们自寻死路,是他们挑衅在先,是他们找上门来,我的好徒儿这是自护得当啊!”
狐魄儿听着他的讽刺觉得有些好笑,眸中带着浓浓笑意道:“师父说的当真是一点都不假,可我怎样都没听出你这是在夸我呢。”
白无泱被这若有若无的血腥子味侵扰着,当真是怒极了。
他不敢告诉自己,在刚刚她手指的方向,那边有一座尸山,而尸山之下便是一汪血海,不然这么远的距离,除了血海之外,还有什么血腥子味能飘到这里来?
白无泱忽觉有些体力不支,眉头一皱,便要抽回握在她手中的手,狐魄儿还很配合的微微的松了松,可白无泱依旧没有挣脱出去。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十分贴心的问道,“是不是没有力气啦?徒儿扶你进去休息吧好不好?”
白无泱愤怒的看着她,奈何就这样被她冷不防的散了法力,狐魄儿全然不在意的扶着他回到了竹舍内,且耐心极好的问道:“师父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待我一直宽容,以至于,”她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我待你一直都很放肆啊?”
白无泱愤怒的别过头去,狐魄儿突然就十分不悦的揪着白无泱的衣襟怒声道:“看着外面!”
“看清楚了吗?”
白无泱更加错愕,刚刚由于愤怒至极又是夜里,他并未发现,在竹舍之内的一隅之地还有许多被绑着的人:“……”
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遂仍揪着他的衣领怒道:“师父为何要一直怪我?为何要一直给我脸色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凭什么他们杀我就是大道所在,就是天下道义?口口声声的喊着为民除害,他们若不害我,我主动去害谁了?”
她压着愤怒开口问道:“师父有没有那么一刻是为我叫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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