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抬举你这只妖狐了!”二郎真君怒瞪着她说:“杀仙弑神!没想到天帝仁慈留你贱命,却惹出了如此祸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狐魄儿不冷不淡的回道:“后悔也晚了是不是?”
“哼!狂妄自大的妖狐,今我等特奉天帝召命,取你贱命,就地正法!”
她转头看向说话的增长天王,好个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她笑意不及眼底的认认真真的一一扫过,‘神、佛、仙、兵、将’无一不对她怒目而视,就好像她与他们都有满门的血海深仇似的。
狐魄儿收了目光看向花海,冷笑道:“弑佛诛仙?以前我全当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我这点本事,就算我想,也够不到你们那里去呀!”
“可、”她呵了一声,很是蔑视的道:“现在看来,玉帝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好给我面子嘛,大动干戈啊,竟连西天的诸佛都给我请来了!我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来吧,看看到底是你们能把我碎尸万段,还是我真的能弑佛诛仙?”
顷刻间,整片相望花海又一次战火连天硝烟弥漫……
每个战败的无论是仙是佛是神均被相望花海所吞噬。
难怪相望会说自己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这次她信了,果然,她心中的魔有多大,它的能量就有多大。
攸归收了浑身的魔气,随之而散的还有那万千魔军,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无力的摊倒在地,摆摆手虚弱的道:“好了好了,不打了,北帝好魄力,只身一人杀我魔军半数,不愧是上古帝神,我本无意阻你,但我毕竟也要听令于她,她根本不知,与我结契,她都可以对我做些什么,其中有一条便是,只要她对我正式下了命令,我便誓死也要完成,否则便是受尽生生世世的生不如死的折磨,现在,我也算是恪尽职守了,还请帝君留我一命,攸归今后定也会听令北帝以谢帝君不杀之恩。”
北帝收了浑身那强大的神力,看了攸归一眼,便片刻都未多留的转身而去。
相望花海。
相望已经重伤昏迷,整片花海早已凋敝,残枝枯朽一片,狐魄儿也浑身血渍被天兵所擒。
玉帝,太上老君等众仙均至,天谕的卷轴在慢慢的散开,随之就是阵阵天音入耳。
“九尾狐妖,堕仙成妖再入魔道,不思悔改,十恶不赦,弑佛诛仙,实乃天地之大浩劫,杀伐屠戮,勾结妖魔,罪孽滔天,活不足以赎其罪,死不足以平众怒,隧五雷焚尸、天狗食骨、剥其生魂丢进炼炉,炙火灼烧百年赎其罪息众怨,方可魂飞魄散平其孽,就地正法。”
刚正不阿的声音回荡在天际……
语毕,压着狐魄儿的天兵退去,她便瘫软在地,数百道天雷盘旋在她的头顶,她虚弱的抬了抬眼皮看向昏倒的相望,又看了看背后枯萎后又消溺于火光之中的一片相望花海,她心中痛极也愧疚极了,但所有的愧疚最后也只化作三个字,对不起!
数百道天雷齐下,轰隆一声荡天巨响,一道漫天的紫光就像利刃一般横扫而出、随之便暇光万丈直接折返了百道天雷的去路,只听得第七重天如遭重创,惊天动地的回音,震颤了两方天地。
玉帝晃悠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吃惊的看向来势汹汹、浑身散发出强大气场的上古帝神。
北帝周身亦是炫紫色的暇光,目光阴翳的看向玉帝,“我说过,我的弟子是非对错,均由我一人来定夺,没人通知过你吗?”
玉帝皱了皱眉头看向他。
“谁给你们的权利来做我的主?”北帝声音骤冷,“五雷焚尸、天狗食骨、剥其生魂丢进炼炉,来、”他寒下声音,气场再次骤冷,“动她丝毫、试试!”
他站在了狐魄儿的身边,强大的气场将她一同笼罩在内,手中的参商紫光熠熠,一条小龙围着参商盘旋游走,正跃跃欲试的准备倾身而出。
狐魄儿大惊失色的抬起头看着他……
他还会护她!
是不曾在意她是不是屠戮弑佛诛仙的护她!
亦如往常的护她!
她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总是这么混账,经常性的头脑一热就轻而易举的给他闯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他在与众仙为敌———为她!
“师父。”她轻唤了一声。
北帝转过头时,她才发现此刻他的双目是有多么的猩红可怕,浩荡的神威不复,只剩下满身狠戾的决绝,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戮!
狐魄儿倒吸一口气,只是模样早已狼狈至极,无人再知她究竟是因何而颤抖。
他蹲到了她的身边,不管不顾的把她拥进了怀里。
他刚要开口,她的手就放到了他的唇边,眉头深锁焦急的道:“听我说、”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哽咽着在他怀里呢喃道:“师父,别再负我。”
她捂着他的嘴,他只能点了点头。
她流下了两行清泪又继续说:“我私欲甚重,你可曾介怀?”
他摇了摇头,眼泪也瞬间流下,狐魄儿笑了笑,“所以,北帝之爱也甚重,我承受不起。”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浑身也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她说:“我私欲之重,只愿与之不愿取之,徒儿恳请师父、”
她看着他那早已被眼泪溢满了的双眸,缓缓的开口:“莫要自作多情,将一片倾心错付。”
她强自支撑着身子,跪到了他的身前,端端正正的磕头道:“师父莫要介怀就好。”
她再次直起身子,忍着泪水,却第一次眸中对他有了疏离之意,她微微仰头看他,“我有事相托,拜仙山精怪无辜,望师父恳请玉帝垂怜。”
她看了相望一眼,悲伤难掩,她说:“救救它。”
狐魄儿再次弯腰磕了个头:“还望师父莫要负我。”
好一个莫介怀、莫相负!
上古帝神之泪,第一次流于众人面前……
她再次直起身子时,挑了挑眉,戏笑道:“北帝因何怒我?”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漫天诸神之耳,“帝神小哥哥这副模样甚是惹人怜、”
她笑意更浓,睫羽轻颤,慢条斯理的道:“垂怜、怜爱、怜香惜玉?嗯?哪个词,帝神小哥哥觉得更加妥当呢?”
“大胆妖狐,竟敢戏神!”数道金光向狐魄儿袭来,却被北帝设置的结界挡在了外面。
她回头莞尔,不知道是谁这么气不过,只见漫天神佛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
她笑的甚是孤傲,一抹戏谑的狐光微现,她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北帝又近了一点,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轻浮的开口,话语也说的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了云彩上,她说:“戏神又怎么了,你们嫉妒了?”一把剑顷刻间刺穿了她的胸口……
她在众神眼中皆是眸中轻挑笑得轻浮,而只有他在近处才看的出轻挑中那是万般留恋,轻浮中那是一笑诀别。
七星剑刺入胸口,流的不是血而夺的是那躯体的魂,一丝丝魂魄在消散……
狐魄儿被这把剑伤了太多次了,她回头看了看太上老君笑了笑,又看向了北帝,她并没有觉得多痛他却痛极。
她抬起手,轻拭他的眼角,弯眸浅笑,依然用着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哭,我不痛。我脑子不太灵光,还不太会说话,这样最好,我终于可以不必再连累你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难为你啦。”
她哽咽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说:“师父、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徒、你一直都是认我的是吗?”
她一直轻笑着,影子越来越淡,与生俱来的那双薄情的眸子唯对一个帝神情意浓浓。
她终于在濒于消散前,理清了那千丝万缕的一团乱麻,不过就是这一句:我终于可以不必再连累你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难为你啦。
北帝闭上了眼,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神心何时怕过被你所连,又何曾怨过被你所难?
为你付出一切皆是心甘情愿,只是你离我近时我怕你后悔,我离你近了你又怕我为难。
北帝睁开眼,看着眼前越来越淡的身影,唇角微扬————你仍旧是走的轻松、活的随意去的洒脱,而我却只能将那仅有的温存藏了一个又一个的百年。
北帝忽从慌神中清醒过来,突然抬手,刚巧将那一缕残魄握在手心后她的身体就彻底的消融了。北帝直接起身将相望拎起,转身离去。
“北帝!”玉帝开口。
北帝停下脚步,满身阴冷,微微侧身,抬眸看去。
“这狐魄儿的一魄……”玉帝欲言又止。
北帝转身间便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他眸光忽寒随即问道:“一魄怎么了?”
太上老君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看向玉帝说:“狐魄儿真身并非九尾灵狐,而是自开天辟地以来远古时期天地孕育的一魄,而又苏醒于上古时期,天生地哺长大,但却无影无形。”
他看了一眼北帝继续说:“北帝遇之,助她附身在刚刚遭遇殒命的九尾灵狐之身,借身修行,遂修得千年,终可化形,而后又误入凡尘,误知欲念,但其亦知自己有错,奈何却又不能独善其身,只能任其肆意发展,她亦是控制不能。”
老君掐指间笑了笑说:“此乃天意也,亦是天劫,错,皆有之,也并非她一狐之错,尚可留其一魄,亦因天生地哺孕于远古的仅此一魄,灭之既泯之。还望玉帝斟酌,若因此事而再大动干戈,苍生必受其乱,现如今,七重天已遭天雷重击,还望北帝和玉帝都能宁息此事。”
“这……”玉帝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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