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谷底,狐魄儿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看了看从碧天里一同摔出来的狐王还有从碧天内摔出的七零八落的灵丹妙药一眼,她便咬了咬牙爬了起来,摔的不惨那是不可能的。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惨虽惨,好在有这一身仙气护体也算无碍。
但狐魄儿确是觉得是自己摔得次数多了,人也变得结实抗摔了。
现在摔得如此有经验,姿势优雅不慌张,还能在坠落的过程中随时随地的调整自己的小情绪,别说坠崖,就算坠个地狱,她也能泰然自若潇洒倜傥,与她而言,不摔个千八百米的,现在都不好意思叫做摔。
话说回来,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北帝在天上的那一脚,心跳加速的感觉时常历历在目,故而在她闲暇之余且是潜心研究出了一套怎么摔能少疼点的本事,这不,学什么都不白学,还真真的派上了用场。
狐魄儿来到狐王身边,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这么大岁数了,又受伤又挨摔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得住。
狐魄儿拾起了那些救命的小药丸子。捣捣鼓鼓的她也分不清药效了,便抓起一把一股脑的全给狐王吃了。
安顿好狐王后,她才静下心来看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还有比自己更悲催的狐吗?
摔下山谷不要紧,悲催的是山谷下边有一枯井,好巧不巧的又掉进了枯井里!
狐魄儿将满腔怒气暂且先忍下,自己先上去再暴躁也来的急。
可、
果然,从悲催到要命只是一念间的距离,法力尽失,丝毫都使不出来。她咬着牙,叫着劲,仍是一丝丝法力都没有,终于双腿一软颓丧的瘫坐了地上。
自己不出去,等人发现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四下看了看,才恍然大悟的发现这枯井可非同寻常,定是有些来历的。
单就这深度亦是比起普通的井深了好几十倍。完全就是坐井观天的感觉。
井壁之上雕刻着深浅不一的壁画,壁画的内容确是相当的丰富,壁画被保存的也是十分的完整,没有破损且还清晰。
每一幅壁画都是镶嵌在井壁里面,最外面一层则是罩上了坚硬的玉石,玉石是经过特殊打磨,如玻璃那般十分剔透光滑。
而此番情景,又是从井的底部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头的顶部,狐魄儿忽觉有些透不过气来,目之所及,皆是神明之姿,那一副副栩栩如生的壁画当真是栩栩如生的很呀。
不是笔墨勾勒,不是锤凿斧刻,确确实实都是一副副货真价实的神仙骨。
他们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表情都很痛苦扭曲。这哪里是什么枯井,分明就是神仙的埋骨场。
她觉得真的吓死人了,这么多神仙都葬在了这里,自己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怎么才能出去,她想了想自己那可震三界的本事“吹牛皮~~~”瞬间就泄了气。
狐魄儿缓了缓神,才又颤巍巍的爬起来拾了些荒草盖在了狐王身上,快入夜时,深井之内极寒,她又拾起一堆稻草点燃,眼下,她只盼着狐王尽快醒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出去。
午夜,狐王在一阵干咳中醒了过来,嘴里叨叨着水水水的,守着井底,愣是没有水,狐魄儿又有些暴躁,她赶紧捣鼓出了老君的一颗救命小药丸放入了狐王口中,少许片刻,狐王便缓了过来。
狐魄儿啧啧称奇,老君用六丁神火练的这些破烂药丸子,什么生津止渴、饱腹充饥的等等等等都是应有尽有,如今还真是物尽其用。
“醒了?”狐魄儿欠儿欠儿的蹲在狐王跟前。
狐王不但不谢,还冷哼一声瞪她一眼,扭过头去。
“我的天,您还有脾气了。”狐魄儿叹了口气,又给狐王盖了盖身上的稻草好脾气的道:“即便是我不招人待见,您也忍着点吧,躲又躲不掉是不是?”她想了想问道:“您知道怎么出去吗?”
狐王依然没理她。
狐魄儿垂了垂眸,给狐王盖好稻草便离开了狐王身边的那团篝火,有多远离他多远的坐着。
狐魄儿本是又点了一团篝火,井底空间虽不小,但有四壁挡着,井又深,篝火的烟气熏的狐王一直都在咳嗽,她无奈的又把身前的篝火给熄灭了。
第二天天一亮,她才方觉暖和了些,而这一夜,浑身早已是冻透了。
狐王的身子动了动不知醒没醒,仍然不理她。
狐魄儿愣了一会儿又走到了他的身边,贱皮子似的说,“你有没有好些?”
她又放进狐王手中一粒仙丹,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您醒没醒,手中的仙丹是太上老君给的,对伤口恢复有好处,醒了就吃了吧,快点好些,我们好出去。”
狐王直接把仙丹给扔了出去,还冷哼了一声。
狐魄儿眼皮动了动,伸出一只冻的没有血色的手俯身捡起了她那宝贝小仙丹又塞进了狐王的手里,“想扔就扔远点,不然,您扔一次我捡一次。”
果然,狐王就开启了遛狗模式……
最后一次,狐魄儿捡了起来,强硬的塞到了狐王的嘴巴里,一抬下巴让他咽了下去后便又转身坐到离他远到不能再远的地方,时时刻刻的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说:“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想杀了我呀,至少您现在还做不到。”
她说:“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若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真以为我会闲的没事到您这自讨没趣。”
她瞥了一眼井壁上的仙骨说:“这个鬼地方,让我法力尽失,我是上不去了,您有没有办法快点上去?”
狐王没吭声,再次瞪了她一眼,就开始闭他的目养他的神去了。
狐魄儿无奈的别过了头去,估计是也没啥指望了,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白天她就各种研究这枯井的构造,期望着有个机关暗道什么的。
可是,废了半天的力气什么也没研究出来,唯有这壁画,越看越让人触目惊心。
真的是好大的一副副活灵活现的堕仙现场,每一具的骸骨都是表情扭曲到恐怖的样子,有跪有卧,有站有躺,姿势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她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仿佛堕仙的那个便是自己,看着看着顿觉浑身肉疼。
夜晚时她又把仅有的篝火留给狐王,自己躲在远处。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晚上,狐魄儿一副蓬头垢面的也真是够惨的了,她真就纳闷了,这井到底是用来干嘛的,谁他妈的闲的没事打造的呲溜呲溜滑的,气的她这暴躁小脾气顿起,什么害怕不害怕的情绪一扫而空,她用那已经没什么太多知觉的爪子狠狠的挠着井壁。
“就你那小爪子还能把这井壁怎么着,省省力气吧。”
狐魄儿停止了那暴躁的动作,惊讶的回头,傻笑的看着这只老狐狸,她跑到了他的跟前,又给他盖了盖身上的稻草说:“终于看不下去了,您想指导指导我吗?”
“哼!”狐王低头看了看她那冒血的手指,碰到他时是异常的冰凉,他虚弱的抬了抬手往火边一指,口气还是十分不友好的说:“坐那。”
狐魄儿笑了笑,靠近了篝火,顿觉暖意浓浓。
“你这只小狐,看着挺伶俐的,怎么才几天竟变得这么呆傻了?”
狐魄儿嘴角一弯,眼角挂着笑意,“哦!我哪里傻?”
狐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羽蝶的离开不是你的错,可是我……”
“哎呦,您这是准备先给我道个歉吗?”狐魄儿笑着说。
狐王又瞪了她一眼。
狐魄儿烤着火毫不在意的说:“本就是我欠她恩情在先,老头你不用客气,讨厌我也正常。”
狐王变得慈祥了许多,叹了口气看着她笑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不是讨厌你,只是看到你我就会想起羽蝶,我心里难过。”
“抱歉呀!”狐魄儿垂了垂眸。
狐王摇了摇头,“该说抱歉的是我,你并不愧对我们什么。”
狐魄儿抿了抿唇:又怎能不愧对?被迫也好,心甘也罢,一条人命债,终究是与她来讲是脱不开关系的。
狐王抹了下眼角的泪,看了看这深井四壁,长叹一口气说:“此地乃是谪仙谷。”
狐王看着壁画皱了皱眉又道:“没错,就是这儿了。”
狐魄儿顺着狐王的目光又看了一下四壁,瘆人啊!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突然抖了抖,刚才是哪来的勇气去刨的呢?
“听说是以前有位蒙冤而堕入人间的神仙,”狐王说:“因冤屈难平便心中怨恨叠加,辗转来到此地,专研邪术对付上仙。”
“他修炼出了千翻变化的本事,吸引了不少刚上天的仙子来于此地,迫害其仙根毁其仙脉断其仙缘,从此,这里积怨便越来越多,生灵皆受到了大片的浊气牵连,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抑制仙气的庞大魔力,只有上古正神不受其侵,剩下无一幸免。”
狐王再次看向狐魄儿说:“你仙根受制正常,就连我都是法力尽失。而此井应该就是那位仙人的谪仙洞府。”
“洞府?”狐魄儿非常惊讶:“每天对着这些神骸入眠,这心里是有多扭曲?”
她不知这算不算和狐王已经冰释前嫌,但至少她可以坐在火边了。
又是一天的清晨,一缕阳光照进了井里,狐魄儿轻微的抬了抬眼皮,习惯性的仰起头,便看见一只泛着淡蓝色光晕的小团子站在枯井的边上向里张望。
随后便是感觉到了上古帝神那冷死人的气场,虽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狐魄儿激动中还是有一些害怕。
紧接着狐羽枫和拘灵也相继来到井边,井外的吵嚷声也随之而至,狐魄儿看到了一众狐兵放着绳子往里下,可还没等他们下到井底,井底便出现一道紫色光晕将她和狐王带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