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别客气,当然是新染的事要紧,你们先去,我叫几个好菜,今天和新染第一次见面,高兴,怎么也得喝两杯。”曹齐贤彬彬有礼地笑着,甚至还亲自替她们拉开了包厢的大门。
姜新染敷衍地对他一笑,拽着姜珮兰,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沉着脸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小曹不是人挺好的嘛……”姜珮兰顾左右而言他。
姜新染心里和母亲团聚的喜悦一点也没了,看着姜珮兰那张心虚的脸,只剩浓浓的失望,可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想单独跟我过年么?叫这么个人来什么意思?”
“新染你别急啊,妈真没别的意思,妈就是为你好……”姜珮兰看姜新染真生气了,急忙解释:“你都快二十五的人了,到现在还一个人单着,身边连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都没有,妈又不能时时在你身边照顾你,能不替你着急么?这小曹的父亲是你吴叔叔的老朋友,过命的交情!小曹家里有钱,人也不错,你跟了他以后就是穿金戴银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不知足?”
姜新染没说话,抱胸倚着墙,斜眼看她。
姜珮兰见她不为所动,又劝:“咱们女人一辈子图的不就是个安安稳稳吃穿不愁么?你嫁进曹家就是少奶奶,连这个什么破研究生都不用念了,安稳享乐就行,不比你现在辛苦念书强一万倍?你看看你以前的那个高中同学,叫什么小艾的,她就比你聪明多了,趁年轻嫁了个有钱人,现在过的日子不比你轻松一万倍么?新染,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姜新染听着她说的话,心渐渐冷下去,鼻腔出气,对着姜珮兰一声嗤笑:“我虽然辛苦,但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每一分钱靠的都是我的学识和血汗,干干净净问心无愧,我不稀罕冲别人摇尾乞怜讨饭吃,更不稀罕什么安稳享乐。”
姜新染顿了一下,看向姜珮兰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我不是你。”
姜珮兰的脸都白了,嘴唇哆嗦起来,“新染!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随你怎么说,也怪我蠢,真以为你良心发现开始惦记我了,也就上这最后一回当。”姜新染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背上的灰尘,“就这样吧,我走了。”
姜珮兰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眼神惊恐,“你走了包厢里的曹少爷怎么办?”
姜新染视线下斜,突然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姜珮兰就像一朵菟丝花一样,好逸恶劳,一辈子只知道攀附男人,在她眼中,女人攀附男人,乞讨似的活下去是理所应当的,这叫“妇道”。
其实当年姜珮兰没改嫁时,她如果能有点自力的心思,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虽然日子过得苦一点,但绝对比现在充实幸福得多,至少不用像个仆人一样伺候她那个二婚的一大家子十几年。但姜珮兰一心想再嫁个男人当家庭主妇。
所以她只能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姜新染冷笑,“你要愿意当曹家的少奶奶,你就自己去,我没有义务为你葬送自己的一辈子幸福。”
说完就要走。
姜珮兰满眼哀求,登时落下泪来,嗓音都开始抖了,“新染,你不能走,算妈求求你了,你眼光高看不上曹公子,妈不勉强你,你以后自己找好的去,但是今天这顿饭,妈求求你留下来吃完行么?就当是陪陪妈妈,吃完了就散,你连妈的这点请求都不能理解么?”
姜珮兰的眼圈说红就红,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哭得人都哽咽了,让姜新染不忍心。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妈,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小时候也曾把她抱在怀里唱摇篮曲,哄她睡觉,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姜珮兰察觉到了姜新染的犹豫,哭得更凄凄切切,挖心窝子似的跟姜新染掏老底,“新染,你就帮帮妈妈吧,要不然……”她捂着脸啜泣,“要不然你弟弟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说着便开始呜咽起来。
姜新染锁眉,“怎么回事?”
“你弟弟不知在外面跟谁学了坏,被人骗去赌=博,一下子输进去十几万。”
“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姜新染吃惊。
姜珮兰哽咽:“他那帮朋友怂恿他去借的高=利贷,现在利滚利,已经欠了二三十万了。”
“那就赶紧还呐,吴杰文不是很有钱么?”
“他做生意连连投资失败,现在还欠着别人钱呢,哪还有钱啊,这件事我都不敢让他知道,否则他非打死了你弟弟不可……”
姜新染听她一口一个“你弟弟”就头疼,好像她和那个不学无术的少年真的有多少亲情似的,干脆打断她,“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借钱给你?我一个穷学生,每个月还省吃俭用呢,哪有钱借给你?”
“妈知道你的难处,不用……不用你借……”姜珮兰抽噎着,擦干眼泪,仰着头央求姜新染,“那个曹齐贤家里很有钱,你吴叔和你弟弟现在都指望着他爸爸了,妈求你,就陪他吃顿饭,把他高高兴兴送走就行,这样他就能劝他爸爸借钱给咱们家周转,用不着提心吊胆地被催债的威胁,就当妈妈生养你一场,你也替妈妈做点事,行不?”
姜新染迟疑。
姜珮兰崩溃地滑下去,“当妈的给你跪下了还不行么……”
姜新染赶紧把她扶起来,“你别这样,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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